我们总是希望通过几本著作来抓住某个思想家的精神实质,希望得到对某个概念权威的、明确的界定,简单地说,希望把思潮、学派、思想家、术语乃至整个思想史运动变成一部哲学史著作、一本哲学大词典。然而,我们最终总会发现这实际上是一项不可能的任务,就像同一双鞋子,在沙地上和草地上留下的印迹绝不会相同一样,即使在同一块土地上由不同的人穿,所留的印迹也不尽相同,甚至同一个人在同一个地点,随着步履的轻重疾徐或姿势的变化,其印迹也是完全不一致的。对我们而言,直接可见的永远只能是“迹之为迹”,而不是“迹之所以为迹”,但似乎只有后者才是我们想要探求的。但是,同时我们也必须面对这样的诘难:对于后来的人而言,所谓思想史本身难道不就是而且只能是以这些著作为前提而存在的吗?言不尽意,而意非言无以传,得鱼而忘筌,且不论“遂忘”是否可能,至少应该追问无筌何以得渔;此外,言者有言,而其所言者特未定,那么,所谓“得意”究竟是否可能以及如何可能也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