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前面四章的考察,我们基本完成了对日本近世国学者自他认识特征的描述。此后日本经由明治维新走入了所谓的“近代”,欧风美雨下的文明开化似乎预示着前近代观念行将就木,而“近代思维”将独领风骚。确实,日本被迫开港后,它从欧美输入了天赋人权、平等自由、自主自治、人民权利等思想启蒙新观念,明治初年文明开化成为社会思潮的主流。宋成有:《新编日本近代史》,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第198、193页。但是,一个时期存在某种主流思想,只是表明了某种思潮暂时占据了思想世界的中心,而并不意味着其他思想的消亡。沦为边缘地位的观念依然经由人和书物等载体在现实世界中保存、流转,它只是处于被主流认知压抑的状态。当外部条件契合时,它又会通过各种形式的再演绎而重新在思想世界发声。日本近世国学者的自他认识在进入近代之后,虽然它无法以原始形态成为主流观念,但它却为日本的优越性叙述提供了思想资源。本章将以“大和心”(やまとごころ)在日本近世和近代的意义演变为线索,考察国学者自他认识与近代日本优越性叙述之间的关系。对于“大和心(大和魂)”的概念史考察,日本学者斎藤正二、以及中国学者胡稹都做出了细致的研究。可参看《“大和魂”的文化史》(『「やまとだましい」の文化史』、『斎藤正二著作選集〈6〉』、八坂書房、2001)、《日本精神的实象和虚象:“大和魂”的建构》(《外国文学评论》2012年第2期)。然而,关于“大和心”尚有相当多的资料和思想史意义需要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