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晚清至五四时期,由报刊所催生的新型言说平台,为知识人聚合以及思想传播提供了区别于传统社会的路径,由此形成了新型社会人际关系网络和社会公共意见表达机构。这一“公共空间”的特点就如1902年梁启超所言:“报馆者非政府之臣属,而与政府立于平等之地位者也。不宁唯是,政府受国民之委托,是国民之雇佣也,而报馆则代表国民发公意以为公言者也。”梁启超:《敬告我同业诸君》,《饮冰室合集·文集之十一》,中华书局,1989,第38页。在这一历史阶段,由报刊所构筑的社会意见表达之“公共空间”,推动了社会及思想文化的剧烈变化。对此,1920年1月29日,孙中山在《致海外国民党同志函》中说:“自北京大学学生发生五四运动以来,一般爱国青年,无不以革新思想,为将来革新事业之预备。于是蓬蓬勃勃,抒发言论。国内各界舆论,一致同倡。各种新出版物,为热心青年所举办者,纷纷应时而出。扬葩吐艳,各极其致,社会遂蒙绝大之影响。虽以顽劣之伪政府,犹且不敢撄其锋。此种新文化运动,在我国今日,诚思想界空前之大变动。推原其始,不过由于出版界之一二觉悟者从事提倡,遂至舆论放大异彩,学潮弥漫全国,人皆激发天良,誓死为爱国之运动。”孙中山将新文化运动所引发的“思想之变化”,视为“最有价值之事”,也是“欲收革命之成功”的前提。孙中山:《致海外国民党同志函》,《孙中山全集》第5卷,中华书局,1985,第209—210页。梁启超和孙中山的论断,可以说较为准确地概括了清末民初由报刊所构建的“公共空间”之功能及特点。这与哈贝马斯所说的西方“公民社会”所构成的“公共领域”有较大不同,尽管两者具有相似之处,许纪霖:《近代中国的公共领域:形态、功能与自我理解——以上海为例》,《史林》2003年第2期。但清末民初的报刊媒介所形成的“公共空间”,更侧重报刊在表达社会公意及知识人共同体构建方面的作用。